来源:【安康日报-安康新闻网】
叶松铖
《蚕门》是安康工业题材长篇小说创作的一个重要收获,或者可以这样认为,这部小说从某种意义上填补了安康工业题材创作一个时期以来的空白。《蚕门》在相对有限的时空内,为我们呈现了一幅激情飞扬的现实图景,而在历史的语境中,作者保持了一种淡定、从容的叙事节奏,历史的书写与现实的观照,基本上实现了互融、互补的依存关系探索新澳精准资料,濠江论坛为您提供开放平台。更进一步说,作者对历史的回望,是建立在现实的审视上的,因此书写便赋予了一种对过往岁月的感怀情愫,这种感怀情愫既观照了现实,也拷问了灵魂。因此,《蚕门》将拉近的历史,于现实的镜像中,物事和人事依次还原,在跨越两个世纪的链接点上,生命找到了燃放的意义,而这种意义的价值是绝对的超越物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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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门》所书写的这段历史,是现实的历史,它具有深刻的两重性,一是它将已经过去的那段岁月,进行艺术的还原,还原是高度的现实的还原,现实的本来味道,通过人物命运走向和血脉迁延,我们看到,历史其实渐渐与现实叠合,但它并不显得模糊或者单一,相反它成了撑扶现实的有力臂膀;二是历史与现实的续接,使我们在回望中,对历史的认知清晰而不至于隔膜。那些逐渐退去的人物,他们的谢幕,虽是一段历史的结束,但却又预示着一段新的历史的开篇和启航。在这里,历史是具有使命感的,小说的着力点放在江城缫丝厂,而它所演绎出的故事,不是简单的人物命运的起起落落,一座城、一个厂、一群人,他们与自己所处的时代,形成了血与肉的胶结,这种胶结,在那个特殊的时代,显然是高于人性的,他们托起的不只是个人的命运,还有责任和担当。
《蚕门》在宏大的历史背景中,它所裁剪的只是一角,这一角看似狭小,但在一个波谲云诡的时空里,它拓展出了一种认知上的宽度。江城是小说生发、延伸的环境,作家的聚焦点放在两个地方:江城缫丝厂和丝银堡,而与小说相关的外延部分,只能算是枝蔓。聚焦点放在江城缫丝厂和丝银堡,这不单是工业和农业的两条线,作为江城最大的工业企业的缫丝厂,它的蚕桑供给的源头在农村,这是发展中的依附关系。
小说中的江城缫丝厂和丝银堡,我们说它是两条线,不如说是作者预设的两个情境,这两个情境关乎着整部小说故事情节的推进和人物性格的深化以及情感发展的合理性,同时,这两个情境,它又是广阔的复杂的社会环境中的一隅,因此,它不但与人物命运、世俗烟火相牵绊,更与一个时代发展、社会变迁息息相关。说到底,这两个情境,是八十年代初期到九十年代末期,中国社会状貌的一个基本缩影。作者紧紧扣住这两个情境,合理地衍生出符合生活逻辑的情节和细节。江城缫丝厂是大环境中的大情境,如果我们说它是一条线,那这条线则是粗壮的,也是有力的;丝银堡是大环境中的小情景,这条线虽显得纤弱,但却始终贯穿如一,它作为大情境中一个附属的情境,既有依附性又有独立性。澳门一码一肖一特一中直播体验:玩家的真实心路历程
二
两个情境中的两个主要人物——方文贺、杨宝根,他们虽隶属于两个不同的情境,但他们之间却有着难以割舍的物质和精神的交集。作为江城缫丝厂厂长的方文贺与作为丝银堡最大的养蚕户的杨宝根,在物质的层面,他们相互依赖:丝厂红火,则茧价稳定,蚕农就有盼头,生活就有希望。这样看来,以杨宝根为代表的养蚕户,他们与江城缫丝厂就不只是简单的供求关系、买卖关系,缫丝厂的兴旺与否,直接波及每个蚕农对生活愿景的希望。小说在对两个不同情境的描绘中,物质的层面,或者说利益的层面,只是表象,而精神层面的揭示,才是作者真正要表现的主旨。当然精神层面的东西是不可触摸的,但在小说中,我们却能深切地感受到这种精神层面所产生的驱动力,它在方文贺、杨宝根的身上正一点点被激活出来:
先说说方文贺吧,他的身上烙上了鲜明的时代印记,他的性格有点中性,我们可以看出,道德对他的绑缚,使他在行为上、情感上、处事待人上,都力求中规中矩,他像一个苦行僧一样自律,情感上虽偶有微澜,但很快被理智扼制。他的无私、倔强,任劳任怨的品格,显然带有那个时代的精神走向。方文贺既是一个创业者、奋斗者,也是一个末路的英雄。他见证了江城缫丝厂的兴盛和衰败,他爱着也痛着,多少年来,他以厂为荣、以厂为家,这绝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对于他们那一代人而言,这其实就是一种行为准则,是真正的无怨无悔的付出,他们中的很多人为此牺牲了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方文贺是这群人中的代表,他从创业者、奋斗者,最后沦为末路英雄,这是时代对他的选择,也是所有企业的命运使然。从发展的视角看,国有企业改制,是历史的必然,这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度的一个阶段,这个阶段,它承载着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当然,也承载着无数奋斗者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小说很好地表现了这段历史的过程,方文贺虽说是这段历史过程中的末路英雄,但他却不是以悲剧的形式为自己画上了人生的句号,而恰恰是在历史转折的节点上,他清醒过来,并成为企业改制的支持者和推动者。也许是对他寄望太高,人物刻画上反而谨慎有余松弛不足,笔力稍显拘谨,没有完全放开,给人四平八稳的感觉。方文贺的个性中缺少内在的力的冲撞,如情感方面的犹豫不决、丝厂关停上的矛盾与痛苦……他的内心少了一种深度的解读。当然,情节发展到后面,作者的文笔愈发通畅,人物性格的松弛感有所增强,可以说是一路向好。如,丝厂职工被人煽动、利用,几百人围堵政府机关,关键时刻,方文贺带病赶来为政府解围,他对销售科长老吴的那一通骂,既让人忍俊不禁,也让人感到痛快淋漓:
厂里哪点亏了你?你一把年纪了,跟着别人一起干缺德事,祸害这么一厂的兄弟姐妹不说,还在背后煽风点火,丧了你的良心!工厂垮了,资不抵债了,你还给人当枪使,找个女人来跟我唱戏,不用想我都知道你们给人许了什么愿!
这通骂,出自此时的方文贺之口,我以为恰到好处,一个男人的血性和骨力,全部得到了释放,同时,它还引爆出了方文贺内心深处的真挚情感。
现在再说说杨宝根吧,他与方文贺的认识起于偶然,但这种偶然是寓于必然中的,两个人的邂逅只是小说中的细节,可以不作赘述。而就精神层面来讲,他们的认识是心性的吸引,这是道德的、品格的一种相互认同。杨宝根不只是代表了丝银堡的蚕农,他更代表了整个江城的养蚕人。他的身上凝聚了传统农耕文明的精神血液:磊落中见品性,勤劳中凸显良知。而这些,皆系于他心中不偏不倚的是非标准,即他自己认准的道!这个“道”于他而言,就是忠义、正直,是一个普通农民最纯正的道德观的体现。正是基于此,他将淘金挖到的一枚鎏金铜蚕无偿捐献给国家,他做这件事的时候毫无半点非分之想,他行为单纯,内心敞亮,“人们在传扬杨根宝事迹的时候,也会顺带说说他的家风,比如勤劳致富,比如兴桑养蚕,也会顺带说起他家那个养蚕十分了得、还得了省三八红旗手的女儿杨海玉。”这就是丝银堡的杨根宝,他活得人味十足、活得坦坦荡荡。当得知儿子海军,为了多卖几个钱,擅自把茧子卖给外县,杨根宝的第一反应是愤怒,继而是痛心,他这样数落儿子:
你从上小学老师就教你要爱国。一个小老百姓咋爱国?不就是听政府的话,勤劳致富,多生产,多打粮,多喂蚕子!江城缫丝厂给了你亲妹妹一个铁饭碗,那个厂对我们家那就是有恩的。你的蚕茧,你就为了多卖点钱,不愿意给江城做贡献,却要往外卖——你的道义在哪里?你对不起养活你妹妹一家的那个厂,就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政府。
杨宝根恪守的心中的那个道,是对世事的把握、对是非判断的一个准绳。他秉持着这个道,怕自己玷污,也怕家人玷污,这或许带有某种认识上的狭隘性,但作为一种观念形态的东西,显然超越了自我、超越了他的认知范畴。杨宝根用自己理解的道德哲学,去看世界、看社会、看人生,这种经验本身就浸淫着一个农民对生活持有的态度——纯净素朴,本真自然。
《蚕门》所设置的两个情境中的两个人物——方文贺、杨宝根,他们虽身份不同、地位不同、境遇不同,但他们的品格和操守却具有趋同性,他们是那个特殊时代的精神范本。这是两个极其平凡的人,历史当然会很快将他们忘却。但小说不是复述历史,小说是心灵的讴歌和抒写,是对现实的掘进和真善美的发现。方文贺、杨宝根的离世,其实只是一段历史的谢幕,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随着缫丝厂改制的成功,新的启航开始,这不是对历史的简单延续,薪火相传是精神价值的承袭,而在进入现实的河道里,前景虽不可预知,但视线会愈来愈宽阔……
三
《蚕门》以江城为背景,富有历史感和时代感的故事和人物,在悲欢演绎中,让我们看到了那些绽放在现实土壤上的生命,他们是如何以自身的韧性和顽强,去直面生活的艰辛和人生的压力。小说的可贵还在于对人性的剖析,在充满烟火的世界里,善与恶其实无处不在,但善毕竟是主流,它的存在,才让世俗的生活平添了一份温馨与感动深入了解WWE,免费获取澳彩资料的最佳途径。《蚕门》将人性的意义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在善与恶的对决中,善渐渐凸显其光芒。当然,善的存在,是以丑恶与之互衬的,我暂且将这种“互衬”称作这部小说的“色差”。小说中的韩秋燕、韩青阳、销售科长老吴,代表了这种“色差”的一部分,是丑与恶的表现,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一群代表善的力量,如方文贺、杨宝根、吕蒙、何立秋、杨海玉、夏莉莉等等。需要言明的是,这种所谓的“色差”,是人性的“色差”,他们不代表人物的类型,即,没有好坏之别。单就拿韩秋燕、韩青阳姐弟俩来说,在人性的价值取舍上,最终也出现了一种背离。韩秋燕,刚开始给人的感觉是尖刻的、自私的,她处处颐指气使,不把谁放在眼里,然而,当经历了那场被骗事件后,她的内心深处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自尊唤醒了她的良知,她不惜独自一人前往深圳去寻找骗子。韩秋燕跨出的这一步,自觉完成了一种救赎的过程,无论前面她做错了什么,这关键性的一步,都足以刷新我们对她的认识。而作为同胞兄弟的韩青阳显然不是一个单纯和简单的人,他的自我优越感极强,这个从乡镇副职一跃成为千人大厂的副厂长,并被组织指定为方文贺的接班人的年轻人,他官场得意,人生际遇顺风顺水,每一步行走的背后都有一双手推着他,这个推着他的人就是他的姑父——汪汉江今晚澳门开特马,2024年最令人激动的博彩盛事回顾。韩青阳从一开始露面到小说结束,他都是一个不受待见的人,这个长相俊俏的年轻人,他的坏,不是表面的,而是深入到灵魂中了,他显然中毒太深,因此,他不可能像他的姐姐那样完成自我救赎。虽然他的这种坏,不能从政治上去定性,但从人性上考量则完全可以将其归入丑和恶的一类,可以肯定地说,韩青阳是一个三观存在严重问题的人。他后来虽然没有当上副县长,但却依然获得了一个政协副主席的位置,结局似乎显得有点突兀……当然,这姑且算是我个人的存疑,它无损于小说自身的成功。
《蚕门》是一部相对纯净的工业题材的小说,它以现实主义的笔调,较为深刻地反映了,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到九十年代末期,江城缫丝厂由新建投产到产销两旺再到资不抵债这样一个盛衰的全过程。江城缫丝厂在计划经济时代,是宠儿、是天之骄子,但随着市场经济的到来,它的整个体制、经营模式,不可逆转地成为发展中的阻碍和政府的巨大包袱。
小说精细地写出了丝厂在改革浪潮中的命运轨迹,刻画出了一群普通劳动者可贵的精神面貌,同时,作者将笔触由缫丝厂延伸到江城周边,特别是一个叫丝银堡的地方,通过蚕农兴桑养蚕的艰辛,道出企业的兴衰直接关乎农业、农村、农民的利益,它们之间所形成的利益链,也是改革阵痛中不容忽视的一个环节。《蚕门》写出了一种历史发展的必然性,这种必然性在现实中最终得到了鲜活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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